盗无痕知道自己对墨蜜确实过分了。她不清楚事情原委,只是被牵连进这个争斗的漩涡。自己对这里的一切斗争、恩怨、情恨都了若指掌,而她被蒙在鼓里。自己可以在山洞中隐居或者静观其变,而她则不能,她又不是尼姑,要按照自己的要求被困在这个荒凉的地方。
他说:“如果你真要到小镇上去,可以。不过只能晚上去,绝对不能惹事。如果你能答应,每隔十天,你就能出去一趟。”
他虽让步了,可墨蜜却不满足,说:“你是我的什么人?凭什么管我,限制我。我偏不听你的,我想什么时候出去玩就什么时候出去。不用你允许,不用受你的约束。”
盗无痕说:“墨小姐,我说的话你绝不能当做耳边风。倘若你不听,我就杀了你。”
墨蜜的气正在心头上,吼道:“那你杀呀,我刚才就已经违背了你的话,我出手教训了那个肖丹丹。”
盗无痕一惊,道:“你说什么?你教训了肖丹丹?在哪?怎么教训的?”
墨蜜道:“就在那片红树林里,我点她的穴道,让她动不了也走不了。”
盗无痕的身体抖动了几下,不知道面具后,他的脸色如何,但他双眼却是在喷着怒火,前所未有的愤怒。
墨蜜看到盗无痕如此犀利的眼神,觉得心里起毛?难道他真的要杀了我?
盗无痕突然走去,一下子掐住墨蜜的喉咙,愤怒的道:“那天晚上点住肖丹丹穴道的人竟然是你,你知不知道你害了她一辈子?”
墨蜜喉咙被掐,透不过气,脸被憋得通红。她用力去打盗无痕的那只手,可那只手如铁一般坚硬,渐渐地,她没了有力,眼睛开始慢慢合起。
盗无痕真的有杀了墨蜜的心,可到了最后又不忍心,把手放开。
墨蜜坐在地上,大口大口的吸气呼气。她心里害怕了,这个盗无痕是没人性的,根本不念旧情的,自己得逃,不能再待在他身边,否则终有一天会被他杀死的。
想着想着,害怕充满了她的心,使得她觉得孤独,无助,危险,忍不住哭了。
盗无痕再怒再狠毒的心也难以抵挡女人的最厉害武器,泪水。盗无痕看到墨蜜脸上晶莹的泪水,强悍的心一下就软化了。他觉得刚才确实过分,到了这时,他才明白这些年,自己一直都把错误推卸给别人。其实墨蜜也是出于侠义,暗中帮了一把,得益的始终是俞觉。
墨蜜所做的事,对肖丹丹是伤害,可对俞觉那就是贵人。此女与自己注定有着不可磨灭的缘分。
可盗无痕算得上是一个铁石心肠之人,他不会为刚才的事情而道歉,只是默默的走到洞外。
墨蜜继续蜷缩在角落里哭泣。
第二天,盗无痕睡醒,往洞里看去,却不见墨蜜的踪影了。她去哪了?难道已经逃走?
他寻找了很久,也没有发现墨蜜的任何一点踪迹。他自问盗术高超,查看环境地形的本事也非常了得,即使已经隐没几个时辰的脚印,他都有本事发现踪迹。但此刻,他却无助了。
既然周围没有墨蜜的行踪,那她不是自己逃走的而是别人劫持走的。
盗无痕脑海中首先想到的是天邪教。自己杀了三名天邪教弟子,邪皇岂肯罢休?
可天邪教也不属于这个岛上的,他们会隐藏在哪里呢?怎样才能找到他们的行踪?这些都是盗无痕急需知道的,否则墨蜜就危险了。
找,眼下只有不断的找,即使是一点蛛丝马迹也行。
他在树林之中疾驰,忽然好像听见呼救之声,停下再听,是把女子声音,从左侧传来。
他心中疑问,这等荒无人烟之地怎么会有女子喊救命呢?难道这是天邪教设下的圈套。既然有这样的可能,还何必自投罗网?想到这,他便置之不理,再行赶路。
“救命呀,快救救我。”声音痛苦地叫着,更为凄厉。
盗无痕不由得再停下,想:若真是孱弱女子遇险,自己却无动于衷,见死不救,那岂不是毁了侠义两字,于心何安呀?他一个转身,迈开脚步往声音之处走去。
一片杜鹃密林映入眼中,花香扑鼻,蜜蜂大群大群地在花丛中飞舞。
盗无痕钻进花林中,寻找已变得微弱的声音,在树底下发现一名白衣女子。此女裤脚微卷,上有一排牙印,再看其脸,一片紫色,嘴唇发白,乃中蛇毒的症状。
盗无痕快步走近,问道:“姑娘,你怎么样了?”
那白衣女子半睁双眼,模糊喊道:“大侠,救......救救我。”
男女有别,但救人之时也顾不了这么多。盗无痕马上卷起女子的裤子,那芊芊玉腿黑云满布,蛇毒侵入体已深。他急忙运功于手,封住白衣女子左边身体的所有大穴,再按住其后心,灌入内力,将其体内毒血从伤口处逼出。直到那些流出的黑血变得鲜红才止。
盗无痕再拿出一颗解毒丸,喂那女子吃下,道:“放心吧,你没事了。”
那女子用微弱的声音说道:“多谢恩公搭救,请问恩公尊......尊姓大名,小女子日后定当好好报答恩公。”
盗无痕从衣服上撕下一布条,低头替她包扎腿上伤口,道:“姑娘不必言谢,施恩莫望报,都是江湖儿女嘛。”此话刚说完,忽然感觉头顶有风袭击,立即知道不妙,低头往侧旁一滚,接着弹起,一看,那原本气若游丝的白衣女子已站起,两眼怒睁,手上还握住一把锋利的短剑。
果真是个圈套。盗无痕哼了一声,冷声道:“难道姑娘口中的报答就是这样吗?”
那女子道:“废话少说,纳命来吧。”说完疾步上前,用短剑割向盗无痕喉咙。
盗无痕用手虚拍一下,那女子闪身躲避,岂料上当。盗无痕右手突然一转,击中那女子的手背,短剑立即落地。
盗无痕指住对方,喝道:“你一丫头怎会在这设计要害我?说,是受何人指使?”
那白衣女子不作回答,只是右手突然一扬,一团白色浓烟立即从她衣袖里面飞出,直扑盗无痕而去。
盗无痕知道浓烟含着奇毒,马上闭气后跃,待浓烟消散,却发现已不见了那白衣女子,消失得无影无迹。此处山高地寒的,杜鹃一年四季常开,而且林子很大,置身其中,仿似看不到尽头。盗无痕也无心去追究那白衣女子下落,想往回走去,但走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出去的路,绕来绕去,还是一样的回到原处。他跃到一颗粗大的杜鹃书上,四处张望,发现左边乃是一片葱郁的竹林,就是刚才入杜鹃林之前的路。确定了方向之后,他跳落到地面,可又走了半天,却依然没有走那片杜鹃林。
满眼都是青色之叶和嫣红色的杜鹃。这就奇怪了,刚才明明一直往前,也没绕过任何的路,怎么就走不出去呢?他只好再次跃上一株大杜鹃,一看大吃了一惊,要走去的那片竹林离得越远了,明明是向着竹林走去的,怎么就南辕北辙,倒着方向走了?
突然,脚步声响,有许多人在靠近。盗无痕这时才知,原来自从踏进林子便落入了敌人的圈套了。所谓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盗无痕倒没有将这些敌人放在眼内。过了一会,右侧一声怪叫。盗无痕扭头看去,一名身材白衣女子衣服的人一闪而过,接着没入花林中,不见踪影。在当他纳闷之时,后面怪声再响,转身看去,又是同样穿着的人一闪而过,同样的神出鬼没,无所踪影。如此这样,那些怪叫与怪影时前时后,时左时右,变幻无常,飘忽不定。怪声与怪影都在十丈之外,此消彼现的距离相差甚远,但对方却能瞬间转移到另一位置上。试问自己也无法做得到,对方有如此轻功修为,实在令人生畏。
盗无痕厉声喝道:“大白天的,别在装神弄鬼,有胆量的话就现身,咱们一决高下!”
“哈哈哈......”一阵怪笑此起彼伏,时高时低,令人毛骨悚然。怪影不但没有消失,反而更为飘忽,变本加厉。盗无痕越看越觉得眼花缭乱,鼻子忽然问到阵阵的清香,反而头昏脑胀。遭了,莫非此味道乃是剧毒?他急忙去撕下一片衣角,想把鼻子捂住,可两腿一软,倒在地上。
瞬即,怪影与怪声消失。四面八方,身影闪动,八名苗族衣着戴着面具的女子走出,围住盗无痕。这些女子高矮一致,衣着相同,且都戴面具,根本就是一个样。盗无痕这时才明白,原来刚才魅影是这八人一起所成,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如此厉害。可是现在全身乏力,内劲提不上,已板上之肉,任人砍剁。妄自己英雄豪杰,却栽在这些白衣女子手上,心中愤愤不服但又无从为力。
一瘦削女子道:“盗无痕也不过如此,邪皇是不是高估他的能力了?”
另一女子道:“就是,如此不堪一击,邪皇居然把他当成宝。”
一名语调低沉的蒙面女子道:“他中毒在先,又被困在困兽阵中,刚才又吸入散功散,就算是神仙也会束手就擒。因此邪皇的眼光不会有任何问题,可你们在背后偷说教主的坏话,小心传到紫衣护法的耳朵里。以后得小心说话。紫衣护法有令,先给他种下七色幻毒。”此女为是她们的首领,话语很有分量。七名女子立即领命,都割破手指,流出殷红一滴血,然后运起内劲,血凝成冰针,再分别对准盗无痕身上的七大穴道射出。冰针入体,化为血水,同盗无痕体内之气血融合。
语调低沉的蒙面女子又道:“既然大功告成,那把他抬回去,向紫衣护法复命吧。”当中有四名白衣女子立即闪身至盗无痕身旁,把他抬起,往杜鹃林外飞驰。她们一直走到千妙岛的东面尽头。